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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 121 章

    落云這么想, 是有緣由的。

    就在前幾日下了一場新雪,落云和入宮的韓瑤在御花園的暖閣里吃糕餅, 順便賞一賞暖閣外飄零的雪花。

    就在這時, 韓逍也來了,自從被鄭小姐折了面子后,韓逍也知道自己的詩詞斤兩, 再想起以前宴會上別人對自己的奉承有多少水分, 就變得有些不愛出宮見人,且需要些日子來修補一下自己受損的自尊。

    現在就算面對一地新白, 昔日雅氣十足的韓逍也毫無詩興可發, 只是抱怨宮人掃雪不及時, 害得他差點摔倒。

    韓瑤看他的喪氣樣, 逗趣道:“都快娶媳婦了, 怎么人倒變得俗起來了?以前下雪時, 你向來是要吟誦半日的。等你成親之后,跟弟妹出去立府,二人吟詩作對, 當真是神仙眷侶啊!”

    韓逍當時翻的白眼仁都要從眼眶里掉出來了:“我哪敢在大儒的孫女前班門弄斧?她可別用她祖父的筆給我臉皮戳漏了。”

    這話一出, 韓瑤被逗得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韓逍跟嫂嫂和姐姐一起賞雪飲茶, 再續杯茶水的時候, 懷夏特意繞過去給他添的。

    這原也沒什么, 不過韓逍低頭看了看茶水對懷夏說了一句:“還是你最貼心,早知道就不讓你去哥哥的院了。”

    懷夏當時聽得臉一紅, 偷偷看了太子妃一眼, 趕緊退下了。

    落云表面不動聲色, 卻看了一眼韓逍的茶杯,發現里面放了一顆甜梅。

    原來韓逍飲茶卻不耐茶的澀味, 最喜歡往里放些梅子了,這是近身伺候他的丫鬟才知道的。

    懷夏能這么做也是有緣由的。之后落云閑問了寄秋一嘴,才知道懷夏跟著世子入京前,原本是韓逍院子里的侍女。

    只是世子當時進京,宗王妃作為主母總要給大兒子挑些貼身的丫鬟,年齡還不能太小,畢竟韓臨風也那么大了,入京總得有些通房的丫鬟。

    再加上懷夏這丫頭模樣怪俊的,宗王妃也怕她耽誤了韓逍的學業,就把懷夏撥給了韓臨風。

    起初這些丫頭們都挺高興的,畢竟世子爺生得俊美,氣質脫俗,若是成為他的妾侍,成了半個主子也不錯。

    可惜這位世子爺無論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,回來后對自己府里的丫頭卻看都不看一眼。

    懷夏以前也曾經跟寄秋她們抱怨過,早知道這樣,還不如繼續跟著二公子呢。

    畢竟以前懷夏還是挺招韓逍喜歡的。再然后就是蘇落云入府,她們又被撥去服侍世子妃了。

    聽到這,蘇落云才恍然,原來懷夏跟老二還有這樣的淵源,也難怪她知道二皇子的習慣,給他的茶里添梅子了。

    隨后幾次,落云都發現這懷夏對二皇子有些上心。

    就算韓逍是他的舊主子,以前在梁州府里時,她可沒看見懷夏這么對韓逍有意無意地示好過。

    其實細細一想,也很簡單。以前在梁州府里,韓逍就算娶妻納妾,還要在宗氏的跟前過日子,懷夏不得宗王妃的喜歡,王妃又不許下人帶壞她的小兒子,自然要避忌些。

    可是現在,公公進京做了皇帝,韓逍一下子變成了皇子,等成親后,就要出去立府自己封王過日子了,若是能成為王爺的侍妾,豈不是比出去嫁普通人要強?

    更何況現在韓逍對未過門的未婚妻頗有微詞,那鄭小姐又是飽讀詩書的女子,也做不出磋磨下女的事情來。若是能再跟二皇子,當真是比出府要強。

    摸清了懷夏的這點小心思,落云覺得第一個就應該先將她打發了。

    小叔子現在還沒有成婚,可是已經定了親事。

    如果這個節骨眼,懷夏成了韓逍的通房,等以后鄭小姐嫁過來,搞清楚了夏氏從東宮出來了,就算不明面說出來,心里也會起了誤會,以為是兄嫂往弟弟的房里塞人。

    再加上香草和寄秋也是到了該嫁人的年齡了,落云便索性一起跟她們講了,給這幾個丫頭都好好安排一下前程。

    不過這三個大丫頭聽她說要安排她們嫁人的反應,她也是看在眼里。

    香草是不舍主仆之情的悲傷,寄秋是暗自歡喜,而懷夏卻是帶著無盡的懊喪。

    落云將懷夏的反應看在眼里,也知道自己先前的懷疑并非多想。

    她事后趁著其他兩個丫頭出去的時候,還特意點了點懷夏:“雖然二皇子跟我們一樣都住在宮里,可是再過些日子,他便要成親迎娶鄭家姑娘了。我看你這幾日總是有事無事地往二皇子的宮院跑,是那邊有什么相熟的丫鬟故人嗎?”

    她問得雖然語氣平和,可是懷夏卻知道自己伺候的這位太子妃是眼里不揉沙子的,以前眼盲的時候都是心思透亮,現在更是瞞不得她。

    所以懷夏決定趁著太子妃給她定親前,還是自己先說,說不定主子心軟,就成全了她呢!

    想到這,她撲通跪下道:“太子妃!奴婢一心仰慕二皇子的才學,您若是想換換身邊伺候的人,請將奴婢賞給二皇子吧,我以前就是二皇子院里的,二皇子為人好,也對奴婢憐惜有佳。奴婢過慣了宮里的日子,不想出宮嫁人!”

    落云語氣平和道:“你若是在梁州說出這樣的話來,只要二皇子和母后同意,我會立刻放你過去。可是現在,這是在宮里,二皇子又是定了親的人,我這個做嫂子的憑什么趕在大婚前往小叔子的房里塞人?”

    懷夏咬了咬嘴唇,小聲道:“……那二皇子若是現在來求您,是不是我就能過去了?”

    落云想著這幾日那懷夏總是面色含春,偷偷癡笑,心里便明白,她應該是跟老二有些什么眉目了。

    還是那句話,若是在梁州時,他倆生情,可以用情難自已來解釋。

    可是現在到了規矩更嚴的宮里,懷夏卻逾矩來了這么一出,顯然是存著投機的心思。

    既然自己的話都已經點到了這個份兒上,懷夏還是執迷不悟,還妄想用這兩年的主仆情給自己前程鋪路,落云覺得不必給她留什么臉面了。

    所以她淡淡道:“二皇子宮闈的事情不歸我管,不過你的事情我會面呈陛下和皇后,讓二圣決定好了。”

    懷夏一聽這話,臉一下變白了,急切喊道:“太子妃,萬萬不可!您若是說了……那奴婢豈不是沒活路了!”

    落云眸光微微變冷:“你也知道不妥,卻想拱著我為你出頭,懷夏,你在我身邊這么久,我竟然沒看出你還有這么大的心思!”

    當初她跟韓臨風成婚時,韓臨風將這兩個丫頭撥給了自己,然后一直服侍到現在。

    平日里,貼身服侍的都是香草和寄秋,懷夏偶爾會靠邊。那時落云只是覺得這丫頭干活愛挑輕巧的,其他的倒也沒什么。

    畢竟她也不是挑剔刻薄下人的主子,沒有大毛病,大家都相安無事。

    沒想到入宮以后,懷夏的心思居然變得這么大了。難道這宮殿真是丑陋人心的照妖鏡,無限放大了人心中的欲念?

    就在這時,寄秋她們也端著果盤進屋了,一看懷夏痛哭流涕的架勢,也嚇了一跳。

    落云心知這丫頭不能再留了,只是念在主仆一場,安家的銀子總也要給些,不過她婚嫁的事情,落云也不會再費心操持,她出宮以后,自尋了家人,由著家人操持去吧。

    寄秋和香草原本還想替懷夏求情,可是聽了緣由,嚇得她們也不敢出聲了。

    這個丫頭的心思可真大!她若真得逞了,太子妃就要背負縱容下人勾引皇子的罪名。

    那以后太子妃跟未來的二皇子妃該如何相處?皇后那邊剛剛緩和了的婆媳之情都得散去一半!

    而且太子妃沒派人將懷夏送去領罰,已經是念及了主仆一場情分,她們可不敢求情留下這么個禍害精。

    香草也覺得懷夏這么做太坑主子,氣憤填膺道:“怪不得懷夏這幾日闊綽起來,我無意中從窗外瞥見她偷偷擺弄一副新鐲子,看起來就金貴得很,該不會都是二皇子的饋贈吧?”

    落云聽得心念一動,問什么樣的首飾?

    香草探頭看了看,發現懷夏正在下趟的廂房里跟寄秋哭哭啼啼呢。

    懷夏跟寄秋都是梁州世子府里出來的,自然感情更要好些。

    趁這個功夫,香草干脆回房去,將懷夏藏在衣箱隔層里的那對鐲子找了出來給落云看。

    落云凝神看這鑲嵌了珍珠寶石的黃金鐲子,那繁復的花紋當真是工藝精湛,民間并不多見,應該是御貢一類,難怪香草會懷疑這鐲子是二皇子給她的。

    落云盯著鐲子上的長著鷹翅獅頭的花紋,沉思了片刻,才緩緩道:“既然是別人饋贈她的,那你就給她送回去吧,總歸是個念想……

    像懷夏這樣的丫頭,若不是犯錯被押解走,想要放出宮外總要有些手續要走,只是落云不允許她再四處溜達,只老老實實跟人交接自己手里的差事,

    不過落云去跟母后請安回來的路上卻遇到了小叔子。

    韓逍跟嫂子打過招呼后,便往她身后看了看,卻發現嫂嫂的的大丫頭只帶了香草,便說道:“嫂嫂換了下人了,怎么都沒有熟人了?”

    落云淡定地看著小叔子道:“我以前的丫頭們年歲大了,心思也活絡了,再留在宮里遲早留成仇。二弟,你馬上就要成親,大約過后還要跟你哥哥一起學著處理朝政,沒事的時候要跟宮里的太傅好好讀書,就不要再滿宮閑逛,荒廢了光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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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韓逍覺得他這個嫂子,盯看人的眼神跟皇兄越來越像,明明臉上帶笑,可是目光如刀,讓人接不住眼神。仿佛自己心里的這點秘密都被她看個透。

    結果沒說幾句,韓逍就神色慌張想要告辭走人,可是落云卻又突然叫住了他問道:“近日我宮里失竊,按住了個丫頭,發現她手里有一對名貴的鐲子,她說是二皇子相贈,不知可有此事?”

    韓逍茫然聽著,開口道:“我又不是女子,哪來什么鐲子?嫂嫂回去好好審審,仔細問她是從何處偷的!”

    落云一直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的表情,小叔子為人清高不善撒謊,既然他這么坦然,就是沒有跟懷夏私下饋贈過。

    跟韓逍分別之后,落云也不坐步輦,只步行回宮,只是她不知心里想著什么,越走越快。

    香草看得都害怕,連忙扶住她道:“我的太子妃,你可是雙身子,怎么能走得這么快?哎呀,看你這滿頭汗,這大冷天的,怎么熱成這樣?”

    落云一把伸手握住了香草,轉頭對她道:“香草,我可能要對不住你了,你一時半會,可能還不能出宮去……”

    再說遠在仙隱山上的財神爺游山樾,過了些日子也收到了太子的回信。

    出乎他的意料之外,跟之前的大加褒獎予取予求不同,這次韓臨風毫不委婉地拒絕了他免除賦稅田租的請求。

    而且那信里猶如訓斥下級一般,直言他不可一味逐利,當為天下百姓社稷。

    游山樾看到一半,已經壓制不住心底的火氣,一把便將那信扯得粉碎。

    他活到這把年歲,這類把戲看得多了,無非就是卸磨殺驢。

    他拿了真金白銀扶持了韓臨風的爹當上皇帝后,韓臨風覺得翅膀硬了,就此用不上他了。

    大魏韓家滿門都是該死的畜牲!

    想到自己鋃鐺入獄時,妻兒的凄慘遭遇,游山樾心中的積恨再次被激發了出來。

    他這么多年來苦心經營,就是為了報當年自己因為觸犯魏惠帝的條例,被捕入獄的積怨。

    你讓我妻亡子病,我便讓你國破家亡。如今看看怎樣?大魏的天不是就被他攪得天翻地覆了嗎?

    他這一輩子都是睚眥必報,眼看到了知天命的歲數,更是不會臨死前還要受氣。

    這個韓臨風從梁州出來后,便有些忘恩負義,既然如此,就莫怪他要給這鄉巴佬找些不痛快了……

    游山樾正一臉慍怒地盤算著時,他手下替他梳理錢鋪賬本的幾個賬房先生便來報賬了。

    原本也就是走走形式,不過這次賬面很不好看,讓游山樾原本就不快的心情更加陰郁。

    “這是怎么回事?怎么賬面一下子少了這么多錢?”

    領頭的賬房愁眉苦臉道:“最近各地紛紛開了叫‘祥榮’的錢莊子。這家錢莊子的東家也不知什么背景,開門做生意似乎不為逐利,只是息錢就高出了別的錢莊一大截,而往外放錢時的利息,也低得很,一時間吸引不少商賈挪錢去祥榮錢莊。”

    游山樾聽得眼睛一瞇,舉凡開錢莊,都得需要雄厚本錢,可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開的。

    “可知道錢莊的東家為誰?”

    “聽說是個叫“公孫舉”的夏縣商人,曾經在北地折騰過鐵礦。他原本是來南邊選買田地的。可正好趕上新政,買地不太合適了,于是便跟幾個鏢局合伙做起了錢莊的買賣,因為有鏢局保底,他一個初來乍到的商人便立穩了腳跟。”

    公孫舉?游山樾費心想想,這大魏有名的商賈里也沒這一號啊?他是憑空從哪里冒出來的?

    不過不管他是何方神圣,敢不知深淺地跟茂盛錢莊打對臺戲,就是自掘死路!

    游山樾也懶得再想,揮手叫來自己的打手,吩咐他安排一下,尋到了公孫舉,逮著機會下死手,就算不弄死他,也要讓他變得半殘。

    至于這卸磨殺驢的韓太子……游山樾冷笑了幾聲。

    這萬里江山的帝王有那么好坐的嗎?大魏的藩王那么多,除開鬧上京城的,不服他梁州偏宗上臺的大有人在,更何況他們父子倆一上臺就動了多少人的金飯碗?

    古往今來,短命的帝王太多,屁股還沒坐穩就匆匆下臺的也數不勝數。看來他又要好好籌謀一番,為這對父子送一送行了……

    仙隱山中,陰謀的味道正在醞釀,不過京城里卻迎來了大喜的日子。

    二皇子迎娶鄭家千金,陛下雖然下令從簡,可是皇家該有的排面還是需要擺的,招待文武百官的酒水也不能全省,所以宮中簡單排開宴席,慶祝新人成禮。

    雖然席面上并無什么山珍海味,但是迎來送往的人氣還算很足。

    韓臨風看著弟弟這熱鬧的婚禮,欣慰弟弟成人的同時,也是心有愧疚,低聲對身邊的落云道:”你我當初的婚禮太是簡單,讓你受委屈了……”

    落云沒想到他居然能聯想到他倆成親的事情,不由得笑道:“那時你在京城為質,我也是以為不過是場權益的假婚禮,我自己都沒上心,怎么能怪你?”

    韓臨風雖然知道當時的情形,可是聽到她說沒上心,還是心里有些不舒服,便故意板著臉道:“我這樣的,你都不上心,當時的眼光可是高啊!”

    落云趕緊往他的嘴里夾了一口菜,小聲道:“現在大殿上都是人,你還跟我擺臉子,信不信明日就會有人謠傳,說太子存了去母留子之心!再說了,我那時哪有什么眼光,都是瞎的,你長得再好看,也是聾子聽戲 —— 白費功夫。”

    韓臨風現在想想落云眼盲時的辛苦,還是覺得心疼,聽她若無其事地自嘲那段日子,心里也是有些不松快:“你的眼疾才好,一定要注意將養,我聽香草說你最近趁我不在,又拼命看賬本,仔細累壞了眼睛。”

    落云微笑道:“放心,我心里有數……”

    就在這時,陛下帶著皇后宮妃來到前殿和群臣同樂。

    宗皇后今日主持親兒的婚禮,自然也是喜上眉梢,精心打扮了一番。可惜歲月不饒人,到底是半老之年了,再怎么打扮,也沒有陛下身后的那群宮妃嬌媚。

    其中又以陛下新寵的淑妃最是打眼。只見她五官分明,大眼明媚,明顯帶著波國血統,正是游山樾進獻的幾位美人之一。

    單論容貌來說,那些進獻的世家美人無一能跟此女媲美。不過身為大魏朝的天子,一味寵愛異族女子,自然又要受到群臣的非議,單是冊封她為妃,便遭到了言官的強烈反對,最后陛下也是一意孤行,這才將她提了上來。

    有那了解新帝典故的人,都規勸言官,不要在此事上太跟陛下較真。誰都知道,韓臨風的生母就是波國人,如今陛下也不過是聊以慰藉痛失所愛之苦,在那淑妃身上補償一番罷了。

    待陛下在大殿與群臣暢飲時,女眷們都移入了偏殿,那些公侯夫人陪著宗皇后有說有笑。

    有幾位年輕的夫人走過來要跟太子妃說一說話。如今她的夫君貴為王儲,落云自然也就成了眾人交際的中心了。

    那些女人說起話來,自然也是以奉承居多,撿些落云愛聽的。

    比如說那寡居的瑞王妃似乎被魯國公送往京城外消夏的杏園。

    那里夏日景色倒是很美,可是入秋便顯得凋零,等入冬時,除了當地人,根本就沒有京城里的人去玩了。

    落云知道魯國公將女兒變相放逐到那里,顯然是跟她私見太子有關。

    眼看著女兒在太子那并無什么舊情,若是一味癡纏,也討不到什么好處,反而惹人嫌。所以魯國公這才狠下心,將女兒轟攆出了京城。

    那些女人說起這些來,是想要討得落云的歡心。

    不過太子妃卻壓根不接話,臉上也無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轉了話題,聊些別的去了。

    這種出乎意料外的冷場,讓那些扒高踩低的女子一時也有些訕訕。

    說起來,她們也都是逢迎的高手,以前無論是王皇后,還是方家兩個女兒,乃至于現在的宗皇后,總能摸著個喜好,好好吹捧就是了。

    唯有這位出身低微的太子妃,可真是太讓人摸不準脈門了。

    跟她聊詩詞歌賦,太子妃都通,卻不太喜好。跟她聊一聊珠寶打扮,太子妃也不甚喜歡的樣子。

    等聊些不對付之人的喪氣事兒,人家楞不接話茬。

    總而言之,這位太子妃仿佛在香油里浸過一般,滑不溜丟的,真是叫人不好拿捏。

    這開店做生意的人精子,心里也不知盤算什么,就跟那皇儲太子一樣,就是似笑非笑地聽人講話,偶爾開口,蹦出來的都是一個字: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這一聲“嗯”,卻讓人反復體會咀嚼,越說心里越沒底。

    這對夫妻,若是不看出身,那還真叫配啊!都是琢磨不通透的樣子。

    比如她們先前以為太子一立穩腳跟就得換個相配的妻子,可是人家壓根就沒那意思。

    而且不光太子,就連陛下似乎也對這個大兒媳婦滿意得不得了,畢竟那長輩看晚輩的眼神是錯不了的,陛下看著太子妃都是滿眼帶笑。

    而宗皇后在自己長媳婦面前似乎也不太擺得起來婆婆的款。雖然這婆媳二人之間禮節周全,那落云對于婆婆也是畢恭畢敬。

    可是有時候閑說話時,宗皇后咬不準自己該說什么的時候,總是會下意識地看一看大兒媳婦,再由著兒媳婦幫忙接話。